1913年5月的一天，一伙盗贼悄悄潜入荒无人烟的唐昭陵北麓的司马门，在破败的廊房里，砸碎了两幅石刻浮雕，正偷偷准备运下山时，被闻风赶来的当地村民拦下，情急之下，两幅浮雕碎块被扔下山崖。而这两幅被破坏的石刻浮雕就是著名的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

拳毛騧

唐昭陵是唐太宗李世民和文德皇后长孙氏的合葬陵寝，而昭陵六骏是为纪念六匹随太宗征战疆场的战马而刻制的。传为当时著名的工艺家阎立德、画家阎立本所作。六骏石刻采用高浮雕手法，以简洁的线条，准确的造型，生动传神地表现出战马的体态、性格和战阵中身冒箭矢、驰骋疆场的场景。每件宽约204厘米，高约172厘米，厚约40厘米，均为青石质地。

唐昭陵

被扔下山崖的二骏石刻碎块，被陕西省政府没收后落入陕西督军陆建章手中。此时，刚刚当上大总统的袁世凯正在修建自己的“袁家花园”。袁家二公子给陆建章递话说：“老头子搞了一处院子，想找几块有意思的石头装点一下。”于是陆建章把二骏贴上封条送到北京。结果袁二公子因二骏碎为石块，没要，最终二骏没有进入袁府，而是被陆建章以24万大洋经中间人卖给了大文物贩子卢芹斋。在西方人的眼中，卢芹斋是一个传播东方文化的使者，而在中国人眼中，他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文物贩子。据考证，中国流失海外的文物，有一半以上是经过卢芹斋之手出去的。

文物贩子卢芹斋

而这个为卢芹斋购得二骏的中间人就是北京琉璃厂延古斋的掌柜赵鹤舫，至于赵鹤舫从这次交易中得了多少好处，无从知晓。但是这次交易后，赵鹤舫把开在琉璃厂路北的小古玩铺搬进了路南的100间房子里，老板赵鹤舫似乎一夜暴富。

也有一种说法，美国人毕世博从《世界名马图》中见到过昭陵六骏之一的“飒露紫”，并为之心动。而这个毕世博是受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派遣来中国收集文物的。他通过延古斋老板赵鹤舫打听到了“飒露紫”的下落，赵鹤舫为了能够将“飒露紫”卖给美国人，主动要求为袁世凯修花园，并唆使袁二公子向陕西督军陆建章索要二骏。但当时的毕世博没有能力把二骏运出中国，最终二骏落入卢芹斋手中。

1907年昭陵六骏

1916年，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新建的中国厅落成，希望把昭陵六骏作为主要陈设。毕世博建议宾大博物馆馆长高登联系卢芹斋将二骏拿来展览，高登想收购二骏，但买卖文物是违法行为。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借展。

高登写信给卢芹斋，提议借展二骏事宜，卢芹斋欣然应允，就这样，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离开了中国，直到今天。

1907年唐昭陵

高登馆长第一次在纽约见到二骏是在1918年3月9日。13日他在给卢芹斋的信中写到：“上星期六，您的助手带我参观了大都会仓库并见到了两匹石骏。我十分高兴能见到这著名的雕刻，得知他们在美国已有一段时间。我会从博物馆角度提出一个最佳方案，与我们的同仁商讨购买的可能性。”

此后的一个月，高登一方面着手把二骏借到博物馆展览，一方面不遗余力地游说宾大博物馆董事会买下这两件艺术品。他在给董事长哈里森的一封信中写道：“这些浮雕自7世纪以来，一直出现于历史记载，证明中国人视其为艺术领域内的优秀作品。他们是非宗教、纯世俗的艺术品，对我馆佛教雕刻收藏能起到完美的平衡作用。因为中国早期雕刻是宗教的天下，六骏因而成为稀世珍宝。这些石刻实为独特的不朽之作。”

陈列在宾大博物馆的二骏

高登是一位学养深厚的学者，他看中二骏的非凡之处，而作为文物专家的卢芹斋，更知道他的价值。于是旷日持久的讨价还价拉开了序幕，卢芹斋开价15万美元，这在当时都可以买下半个北京城。为了凑足这笔费用，高登四处化缘，而卢芹斋只想尽快拿到钱。

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高登和哈里森四处筹钱，可账本上的金额上升缓慢，直到博物馆收到一位名叫艾尔德里奇.约翰逊的慈善家的慷慨捐助。

最终，经过讨价还价，宾大博物馆以12.5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二骏。长达三年的购买二骏事宜落下了帷幕。

陈列在宾大博物馆的飒露紫

卢芹斋对外声称，这两件骏马石刻是他向中国“中央当局”购得，属于“合法买卖”。从国内目前的遗留档案来看，卢芹斋是说了谎的，档案中最直接的证据是，“卢吴公司”（卢芹斋的公司）的西安负责人向北京总部发出的一封信。信中的“马片”就是昭陵六骏石刻，该负责人详细汇报了自己当时在陕军第一师师长张云山的“南院”见到了“马片”，且对请石匠将2米来宽的“马片”石刻一分为三，派六辆大车偷运回来等细节详加描述，可见其对昭陵被盗的是一清二楚。

陈列在宾大博物馆的拳毛騧

而且现在还找到了当时“二骏”走私出境时古董公司的电报和往来信件，揭示文物倒卖者为躲避海关而做的“万全计策”，甚至有若被海关扣押时如何交涉的计划。这些档案资料有力地证明了美国宾大博物馆“购买”的二骏是赃物，不受法律保护。

1918年初夏，美国人毕世博又盯上了昭陵六骏中的其余四骏，他勾结北京琉璃厂的古董商赵鹤舫再次盗掘了昭陵其余四骏，运输之前，他令人将这四件石刻浮雕碎成数块装箱，在运输的途中被当地民众发现并上报政府，当时的陕西都督陈树藩立即名人将四骏追回，暂时放在陕西图书馆保存。

1953年，西安碑林博物馆成立的时候，接收了这四件石刻，后来对它们进行拼接修复。1961年4月，石刻工艺师谢大德先生又依照照片和拓片复制出流落海外的“飒露紫”和“拳毛騧”，连同现有的四骏陈列在碑林博物馆“西安石刻艺术室”。在六骏的说明牌上一直写着这样的话：“飒露紫，拳毛騧两骏于1914年被美帝国主义分子毕世博盗去，现藏费城宾大博物馆。”

陈列在西安碑林博物馆的昭陵六骏

2010年，中国国内专家受邀至美国参与修复“飒露紫”和“拳毛騧”，使其已达到了可以全球巡展的要求。

如今，昭陵六骏分离已经100余年，还有许多有志之士在收集资料，追索二骏。希望六骏能重新团聚在昭陵之下。

昭陵六骏

Tags：卢芹斋   文物   博物馆   浮雕   陆建章   唐太宗   我在宫里做厨师   宾夕法尼亚州   高登   阎立本   艺术   收藏   艺术品   宾夕法尼亚大学   让梦发生   跳槽那些事儿